Monday 26 October 2015

向大头道别

大概两年前,小舅拿了一条鱼到我家,说是因为他买了两条鱼准备养在浴缸里吃蚊虫,结果这两条鱼互相残杀,所以就拿了其中一条给我们。

你问我是什么鱼,其实那么久了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晓得它是什么鱼。
后来我爸给它改了个名字叫“大头”。



关于大头的事情我只在此写过一次,那是第一次,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。

它是一条很普通很普通很普通的鱼。普通到几乎很容易就被忽略。它不像别的名种鱼那样有价值、被人欣赏,但我们家却把它当成别家名种鱼那样饲养着。我们买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石头放进鱼缸内做布置,怕它不够空间我们就特地换了个更大的缸让它自在的游。我还记得换了缸的那一天它是多么的快活,从上游到下从左到右,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它表达它的感受。

刚到我们家,它很害怕,在缸里总是不太敢游,当我们手在缸外摇时它总会闪到另一边。日子久了它依然害怕,但它会反击,它会很大力的撞到鱼缸上。慢慢适应后它会自己和自己玩,它会喜欢用它的尾巴摔开身边的石头,制造一些声音,有一段时间很引人发笑的就是它会突然的像龙卷风那样往下钻,直到自己半个身子都埋在石堆里,然后定着,大概半分钟后才游出来。我们不晓得它为什么会这么做,但这也是它娱乐我们的一部分。



记得它来到的那阵子也就是我妈开始到外工作的日子,开始了我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家的生活。很多个寂寞空虚的时候我都找大头说说话或是凝视它,去感受它的世界,也有很多个我通过手指头与它接触的时候。



也很记得它刚来到我家遍体鳞伤的模样,在我妈细心的照料下渐渐恢复光泽,看得我们一家人很开心。

又有一段时间我们总是抓蚊子给它吃。
它最喜欢就是苍蝇了,它反应可以快到在我们把苍蝇丢进缸不到一秒就把苍蝇解决掉。那时候的它最活蹦乱跳了。

再后来,我毕业,开始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,我凝视它的时候相对减少。
竟然就连它开始生病了我也忽略了。
几个月前它开始不妥,看见它的状态一天天下滑。

它的腮开始肿,生白点,旗开始烂,看着它开始很吃力的游到水面吃每一颗鱼饲,然后再重重的跌到缸底。但是我告诉你,它真的很棒。我觉得它从来没有放弃,看得出它每游出一步都很吃力,但它还是很坚持的活下去。

发现它生病后我们都以为它可能就这样去了,但没想到还撑了这么的一些日子。
我们也很努力的希望它能撑过来,我们每天为它换盐水,希望能帮助它早日好起来。
前阵子情况似乎有好转了,感觉它好像比之前精神,胃口也比较好。

就在几天前,它静下来了,给它最爱的鱼饲料也不吃,就这样,静静地躺着。
直到今天,下班回到家,就听见妈妈说它走了。

可能它不像狗狗离开主人那般揪心,但它始终是一个生命。
它可能表达很有限,它的世界不像我们那么大,它的世界就在水中,是人类走不进的一个世界。
当我凝视它,它会静下来与我对望,你知道,鱼不会眨眼睛,因此你能感觉到它总是看着你。
当我走到缸前,它会很灵活的游上来转一圈。
当我拿起鱼饲料的罐子,它会知道我要喂食,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样子在缸中徘徊。
你说,鱼没有思想?我们永远不晓得。

它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时间很短,但这样写下来却也看见它陪我度过了许多个我需要它的寂寞时刻。有时候一个人在家,后来才又发现家里存在着另一个生命。

也忘记了哪一天我和你的对话,自从你生病过后我就一直盼望你好起来,每次走到缸前你游前来时我都会要你坚持。相信你是做到了,但没能好好与你道别,虽然你只是一条鱼。

它不会只是个点缀。它曾经是我们家的一份子。
我把它记在这里,不再遗忘。

再见,大头。


;(